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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批评家 | 马季:​见证·思考·立言

马季 桫椤 中国作家网 2024-02-05


编者按


创作与批评,如鸟之双翼,车之双轴。文学创作的发展离不开文学批评的繁荣,离不开一代又一代文学批评家的付出。1998年,《南方文坛》推出“今日批评家”栏目,至今已推介百余名批评家。不同个性的批评家以其敏锐犀利、才情思力、灵动丰盈言说着“我的批评观”,上百篇文章累积形成了一种敏感鲜活、富有生气才情的批评文风。


现在中国作家网将这些文章重新集中推出,与大家分享,敬请关注。



今日批评家


马季(拍摄时间:2011年)


马季,1964年出生,江苏镇江人。文学创作一级。现供职于中国作协网络文学研究院,曾任《作家》杂志编辑、《金山》杂志主编、《长篇小说选刊》执行主编、中国作家网副主编。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委员,中国小说学会理事,中国文情报告编委,中国新闻出版报文学榜评专家。1985年至今共发表小说、诗歌、文学理论评论等作品八百余万字。自2001年开始研究网络文学,2008年主持“网络文学10年盘点”。著有理论专著《读屏时代的写作——网络文学10年史》《网络文学透视与备忘》《从传承到重塑》《有限的完美》《网开一面看文学——中国网络小说批评》《百年中国通俗文学价值评估•网络文学卷》《中国网络文学简史》,出版长篇小说《大海商》,诗集《马季诗选》,小说集《我们为什么分手》,随笔集《夏娃的花环》等二十余部。获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紫金山文学奖等。




我的批评观



见证·思考·立言


马季


网络文学似乎是文学家族里的UFO,对它的描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我们的想象力。据我所知,好多人不承认这个文学样式的存在,他们的理由是:文学放在哪里都叫文学,不能因为放在箩筐里就叫箩筐文学,放在网络里就叫网络文学。的确,网络文学至今仍然只是相对于纸媒文学而存在的概念,它的学理独立性尚未被认可。在广义上,它是约定俗成的产物;在狭义上,我们必须承认,新世纪交汇之际,网络上涌现出各种与以往写作存在诸多不同特点的写作。且不说它成就如何,在艺术审美上发生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在没有更准确的界定之前,称之为网络写作,应当是可以被接受的,既然存在网络写作,网络文学也就具有了命名的合法性。说白了,不承认网络文学的存在,并非视而不见,其根本原因还是怀疑它的文学价值。换句话说,网络文学到底是不是文学?抑或是不是文学垃圾?这才是症结所在。

因此,我们真正面对的是如何评价网络文学的问题。在纸媒文学时代,我们一直信奉当下文学必须具备被阅读的可能,但是网络文学打破了这一法则,只要你是人,就不可能完整地阅读网络文学。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从某个侧面阅读它,而这个侧面有可能正好是垃圾,也有可能恰恰就是文学。作为网络文学发生、发展的见证者,在我看来,如果网络文学存在问题,那也是中国文学的问题,而不能归咎其他。

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学面临诸多难题,与时代节奏脱节,跟不上生活的步伐,在其中尤为突出。在经济、科技持续高速发展二十多年之后,逐渐强盛的中国社会,是多么需要多元文化生态与之相匹配,又是多么渴望更为广博、辽阔的文学想象与之相呼应。文学何为?在焦虑与苦闷,期盼与纷争之际,网络文学的破局,既是时间节点上的偶然,也是历史节点上的必然。信息时代,网络印记强大,文学印记弱小;当网络托起文学,文学将获新生。在将近10年的研究与思考中,我逐渐认识并感受到这一点。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民众参与艺术创造的文化传统,民间性是中国文学最重要的标志之一。可以这样说,汉语的特征及其形成和流变的过程,本身就是一部伟大的民间“史诗”。历史上每一位杰出的汉语作家,都是在丰沛的民间文化滋养中成长起来的。新的历史时期,尤其在文化全球化的格局下,民间性必然会随着社会生活的变化而产生新的形态。由于传播方式的革命,网络文学恰好最大值地体现了文学的民间性,作为新时代来临时的一种过渡阶段的写作方式,它的长足发展,将是汉语文学登上世界文学舞台不可或缺的一级阶梯。

为此,我致力于为网络文学立言,心甘情愿做这件有可能吃力而不讨好的事情。实际上,在整个过程中我所获得的启发,已经证明这个选择是有意义的。透过网络文学发出的一丝光亮,我看到了中国文学的希望。

文章刊登于《南方文坛》2011年第2期




批评家印象记



找寻复杂理论下的简单逻辑


桫椤


文学评论家如果算作一种职业的话,这种职业的尴尬之处就在于:要依靠文学的繁荣而出名。偏激点说,网络文学的出现令中国当代文学创作陷入了某种纷繁的“乱世”,正所谓“乱世出英雄”,马季试图把骨子里的英雄主义翻晒一番,所以才从依靠激情和梦想写作的小说、诗歌领域跨入了单调、乏味且需要格物致知的文学理论研究领域。他的跨界带给文学界的礼物是三部理论书:一部《欧美悬念文学史》、一部《读屏时代的写作——网络文学10年史》和一部《网络文学透视与备忘》,此外还有散布于包括《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纸杂志上以百计数的理论文章。

马季的创作大体上走了一条没有悬念的路,这条路并无特别,它似应该是每个文学成功者的必经之路。文学是一门想象的事业,假使没有想象,文学与作家的前途都变得可疑起来。文学又是一门心灵的事业,事实上每个人都曾怀有或大或小的文学梦,只不过现实会把这种梦想一点点挤碎。马季的文学梦之所以在他人过中年之后仍然存在,原因在于他通过自我的奋斗实现了梦想向理想的转移。马季的“文学梦”来自江南山水的涵育,更来自对人生价值的思索。中学时代,靠着手抄本、油印本“出版”自己的诗作,并组织文学社进行“有组织”的创作,而此时困顿的家境甚至不能给他提供一张可供书写的桌子。他的作品在《花城》《作家》《诗歌报》《关东文学》等报刊发表,而融入第三代诗人群体。

1993年,马季的诗集《城市敲钟人》问世;时隔十六年之后的2009年,《马季诗选》出版,他自言此举是“打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相信这个“交代”是无法完成的,因为他还会再写诗,此时“交代”为时尚早。但马季是有危机感的,他总会在这种危机之中走向他的“反面”。2001年3月,当北方人都跑到南方挣钱时,马季却从温润的江南跑到冰天雪地的东北长春温故文学梦想,并称其为“觉醒”。“觉醒”所付出的代价当然是昂贵的,一切相当于从头再来。奇怪的感觉只有文学能解释:虽然远离故乡做了“北漂”,但悠游于文学的海洋中就仿佛置身母亲的怀抱般心安理得。他开始以觉醒者的视角观察并体味这个世界,诗作连续五年入选《中国年度最佳诗选》,小说创作也大获丰收。从发表第一组诗歌起至今,他在各级各类报刊上发表诗歌、小说百余万字。

马季涉足文学评论看似偶然,却又必然。2001年以来,面对蓄势待发的网络文学,马季预感到网络对文学的影响作用即将集中爆发,对文学潮汐的敏感令他再次“反叛”自己,从而走上文学理论研究的道路。作为优秀诗人、小说作者以及一名曾经主宰过别人作品发表命运的文学编辑,他深谙文学创作的内部机理。但是,当互联网上开放的BBS文学论坛出现,他敏锐地发现,这将是华语文学在信息和技术时代迎来的重大机遇。因此,他果敢地调整自己文字的方向:跳出文学本身,站在社会、人生和技术的高度审视文学与传媒、文学与受众、文学与人生、文学与社会的关系。近几年来,他以网络文学为中心,旁及中国当代小说创作和文学传播与出版现象研究,写出了一大批富有现实、理论和历史价值的文学评论著作。

在网络文学研究方面,他花费巨大精力搜集资料,撰写的理论专著《读屏时代的写作——网络文学10年史》列入2007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项目,并于2008年1月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跳出了象牙塔,以翔实的现实资料作为要素,视域扩大至国内外华语网络文学的写作和研究,其对网络文学体系的理论归纳、总结和提升使其成为国内网络文学理论研究的集大成之作,出版后受到文学界、IT界的重视与好评,并获得当代文学研究第十一届优秀成果奖。此后,他连续五年为网络文学撰写年度报告,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新华文摘》等重要报刊发表了《网络文学的现实意义》《“文学”对“网络”应当有所担当》《网络写作与国家文化战略》等一系列文章,特别是不久前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第二本网络文学理论专著《网络文学透视与备忘》,确立了马季作为网络文学权威阐释者的地位。

在传统文学理论方面,如果此前的《西方悬念文学史》是一次练笔的话,那么以后的评论作品都是他积蓄能量的过程。马季关注文学作品的出版传播,善于透过文学作品的出版、受众的阅读取向等现象理性地分析文学所面临的复杂社会形势,以期从内部和外部多重角度寻找文学盛衰的因素。他不忘自己的作家和编辑身份,长期主持《大家》杂志的“大家雅座”栏目,如今该栏目已经被命名为“马季设座”。在这一栏目中,他的目光着眼于那些崭露头角、发展潜力大且又有先锋意识的中青年作家,通过作品、访谈和评论剖析他们的作品和写作过程,解析他们的创作得失,他也因此被众多青年作家称为“伯乐”式评论家。

古今中外汗牛充栋般的著作使文学理论成为关于“复杂”的理论,坟典似乎也在拉远其与大众的距离。评论家马季对此不以为然,“理论要从现实出发才有‘理’可‘论’”,实证主义令他的作品充满科学般的真知并充满阅读趣味。文学理论是复杂的,但其内涵却是一个简单的逻辑:要透过现象才能研究出规律来。与马季交谈,他常常沉思到自己钻研的题目中去,而渐渐忘掉是在车上还是在餐桌上。他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带出一句话来:一切还是要从作品出发。看来,即便沉湎于那个复杂的理论,但马季仍旧恪守这简单的逻辑……

(桫椤,评论家) 

 文章刊登于《南方文坛》2011年第2期



延伸阅读



《批评家印象记》

张燕玲,张萍 主编

作家出版社 2019年09月 


《我的批评观》

张燕玲,张萍 主编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年0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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