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的11月丨成长纪念册
秋末冬初的这个月，短暂而漫长。
短暂的是抓着秋的尾巴，四处“寻花问柳”的自由时光，漫长的是居家、静默、在网上看各地“烽烟四起”的煎熬日夜。在失眠的夜晚，我知道自己需要大自然来疗愈。
月初，终于实现了去柳荫公园访柳的夙愿，园中柳树品种繁多，与各种其他乔木、灌木搭配，俯拾皆是，移步换景。作为观柳人，诚有相见恨晚之感。
杨柳不分家，柳与水更是相依而生。河边的柳，即使在秋燥时节，依旧能感受到骨子里透出的温润。
100多年前，美国自然文学作家玛丽·奥斯汀在沙漠小镇书写窗前的垂柳，在她笔下，那长长的柳枝来回地摆动着，像是飘动的头发，像是她记忆中母亲那漂亮的长发。秋阳下，柳荫公园里久大湖畔柳树灿若黄金的缕缕丝绦，想必像极了奥斯汀母亲的金色发丝。
今年应该是因夏季的高温干旱等气候所致，我所见的柳树似乎都比往年更早黄了枝头。入冬前后，大风频仍，柳枝上原本傲人的发量也被无情地一茬茬儿割了韭菜。夏秋时节，柳树消耗了无数库存抽出的秋梢，工作时间被骤然压缩，大树对它们的投入，不知总体上是有盈余，还是勉强达到了“收支平衡”。投资有风险，对植物亦是如此吧。
图片来源：张明照（2014）截图
之前扒文献时发现，柳树为来年准备的新芽，芽内外都有个生长变化的时间节点（小小的冬芽，你在忙什么丨观察一棵树040）。我本来想记录下柳芽芽鳞片从嫩绿、墨绿逐渐转为焦糖色的过程，居家了一周再见时，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季节。
春夏秋三季，光照水分等原材料供应充足，叶子工厂热火朝天生产的养分，并没有全部被每日新陈代谢消耗光。（叶子工厂“停业”记丨观察一棵树038）
之前，我以为多余的养分都被送到根部这个大仓库储存起来，等春天发芽时再将养分从根部抽取出来，送到枝干上为发芽提供动力。当时还纳闷向上输送时，是本来向下流动的筛管暂时反向流动，还是导管向上输送水、无机盐时夹带一些营养。昨晚翻看《树的秘密语言》时方才了悟：
韧皮部除了能输送养分，还能储存养分，树木总得找个地方为了明年春天发新芽、长新叶储存足够的养分。树木会利用春天至秋天落叶前的时间，在韧皮部存满糖分与蛋白质。
另外，在书里还看到关于树液收获期的描述，一并抄录存储在此，有需要的一起学习吧：
树木的树皮在树液收获期特别容易受伤。树液收获期是植物生长期的另一种说法，想要强调的就是树木这时是饱含水分的。夏天时，树木有超过一半的重量来自沁凉的水分，属于树木含水量最多的时期。在这生长旺盛的时期，形成层已吸足水分并变得滑溜溜，这种情况导致树木一旦受到动物踢踏或是被邻树的枝干撞击，树皮很容易跟湿滑的形成层分离而剥落，所以树木常常在生长期受伤。
最近读美国自然文学时，萌生了给柳树陆续做年终总结的念头，免得到年底时挤压在一起，会一切从简。于是，就以写“情书”的方式，按月捋一遍柳树每个月的生长变化，观察要点，以及我在观柳中关注点、探究方式以及思想的变化过程。
“情书”还有两个季度没有写完，从《美国自然文学三十讲》为起点生发的各个阅读链——玛丽·奥斯汀的《少雨的土地》，西莉亚的《岛上花园》，怀特的传记作者理查德·梅森的新作《心向原野：自然如何疗愈了我》……也在交叉进行中。12月继续吧。
一直特别喜欢理查德·梅比，因为他在《杂草的故事》中的博学诙谐，旁征博引，以及他将吉尔伯特·怀特在传记中精彩呈现。在他的新作中读到这样一位与大自然厮守的博物学家也曾抑郁，惊诧、心疼，但也有些释然。
12月在转角处，这一年的观察也即将收官。最后一个月，柳树的叶色、叶量等都会不断变化，要是能对它一年的变化进行延时摄影，该有多震撼啊。
下个月，落叶乔木朋友们会陆续谢幕，我们的柳树应该会是压轴的吧。北京即将迎来一轮轮大风降温，你们挺住哦！
还有从年初坚持观察、记录的我们，快要到给自己鼓掌的时刻了。
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