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背景下的对外投资研究新进展
——专题导语文/黄新飞
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黄新飞教授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五次会议上强调，“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根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的新变化做出的战略决策，是事关全局的系统性深层次变革”。2020年10月29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简称《建议》），《建议》明确提出要在十四五期间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要畅通国内大循环，解决各类卡脖子问题，必须要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双循环发展新格局是坚持开放合作的双循环，并且通过强化开放合作，更加紧密地同世界经济联系互动，提升国内大循环的效率和水平。可以说，推动双循环发展新格局必须坚持构建全方位、多层次、多元化对外开放格局，更深度融入全球经济。根据中国商务部发布的《中国外资统计公报2021》，2020年中国实际使用外资1493.4亿美元，位列世界第二，同比增长5.7%，在疫情冲击下率先实现了逆势增长。与此同时，中国同年流出FDI量达1329.4亿美元，位列世界第一。在疫情冲击下，世界经济格局加速演变，全球经济增长的不确定性上升，如何从宏观和微观角度理解中国双向直接投资互动的影响因素？如何分析双向直接投资在中国经济复苏和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如何定量分析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影响因素？对这些问题的分析和研究有助于理解中国双向直接投资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推动建立国内经济发展与高质量对外开放相促进的经济理论体系。
本期“高水平的对外投资与国内国际双循环”专题依托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IFDI与OFDI互动发展的内在机制与经济学解释》（16ZDA042），在当前中国建立更高水平开放的实践中，希望借此推动双向直接投资的有关研究和理论探索，并吸引更多学者加入讨论。本专题我们组织了三篇文章，从宏观、微观等多角度层层递进，结合国际经济学、劳动经济学、宏观经济学等交叉视角，采用包括宏观DSGE和应用微观计量等多种方法，从宏观经济冲击、全球价值链分工以及国际人才流入等方面对双向投资进行分析和研究。第一篇文章是《全球流动性冲击下双向直接投资与经济复苏：基于DSGE模型的分析》。2008年的金融危机后，国际经济贸易的不确定性上升，经济复苏缓慢。2020年的疫情冲击进一步加大了经济的不确定性，各国普遍受到疫情的影响，并且出现经济放缓甚至经济衰退。在这一背景下，双向直接投资对经济复苏能否发挥什么的作用呢？从短期效应和长期效应来看，双重直接投资的作用是否有所不同？对这些问题的研究有助于从理论上厘清双向直接投资的影响，对经济实践也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黄新飞和刘爽将双向直接投资纳入两国开放经济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中，分析全球流动性冲击对本国宏观经济均衡的影响。研究表明：在短期，双向直接投资会导致资本流出，从而不利于本国资本积累和经济复苏，但在长期，双向直接投资能有效平滑经济波动，促进经济增长和复苏。该文的结果说明在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过程中，仍需要重视双向直接投资的作用。第二篇文章是《全球价值链分工位置和制造业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总体看，多数中国制造业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仍处于价值链末端，但伴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信息通信技术等行业已经有企业占据了全球价值链的上游。那么这种价值链位置会如何影响企业的投资决策呢？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罗伟和吕越将2003—2011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中国海关进出口数据和境外投资企业名录数据进行匹配，结合当前全球价值链测度的最新进展，探讨企业所处价值链位置对其OFDI决策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价值链上游度越低，OFDI倾向越高；国内市场规模具有显著的调解作用，也即对国内市场规模更大的企业来说，如果其所处的价值链位置较低，则更有可能进行OFDI。文章由此认为中国多数实体企业海外投资的动机是更好的打开东道国市场，销售更多产品和服务，符合中国制造业的国际分工地位以及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需求。这项研究有力地论证了中国企业的OFDI行为总体符合市场经济体制下的理性投资者假定。
第三篇文章是《国际人才流入与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决策》。人力资本在经济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决策中，人力资本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但现有文献较少关注国际人才流入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决策的影响。袁然和魏浩将2000—2013年中国工业企业的微观数据和中国从全球118个国家吸引国际人才流入的宏观数据相匹配，检验了国际人才流入对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决策的影响及其潜在机制。研究发现：国际人才流入显著促进了中国企业对人才来源地的参与度。文章从信息传递、融资约束和出口经验三个方面检验了可能的机制，发现融资约束是上述影响的主要机制。该文丰富了人力资本理论的研究，对中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决策因素也进行了有益补充。从政策含义来说，中国政府有必要进一步放开国际人才流入限制，构建国际人才蓄水池，将中国建设为国际人才新高地。本专题的三篇文章从宏观、中观、微观层面对中国双向直接投资的重要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了分析和探讨，希望能够对学界同仁发挥“抛砖引玉”的作用。在中国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中，系统分析双向直接投资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分析其具有的影响机制，厘清相关的理论问题，从而对经济实践提供有意义和有针对性的参考，是当前重要的研究方向，值得进一步分析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