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 2024~5《额尔古纳河右岸》
这些年少看小说，也极少跟风阅读，不过严格说起来读《额尔古纳河右岸》不算跟风，毕竟之前读过迟子建老师的不少作品，且这本书又是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所以无意刷到这本书的购买链接时，也还是不做迟疑地下了单。
不得不承认，好文字是有魔力的，虽然董宇辉把这本书描述的很美，但真正读起来，已经远远不止 “驯鹿逐苔藓而栖，月光下萨满起舞，繁星低垂于夜空，篝火旁人们载歌载舞……” 打开书卷，便似瞬间感受到北方森林苍茫神秘的清冷肃杀，萧瑟凄寒，到达原始而又美丽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听风赏雪，狩猎放鹿，住在希楞柱里，和雨雪相互看老。
《额尔古纳河右岸》温情脉脉又冷峻残酷，以一位鄂温克族年老女人苍凉的自述开头，围绕她与她同部落的亲人展开故事，讲述了一个生活在东北森林中游牧民族的百年家族史和四代人的命运变迁。他们居无定所却安得其所，生死交织，痛与希望并存。这些平凡的人物形象如火苗一般耀眼，如珍珠一般熠熠生辉，他们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善良坚定，这些美好的人性在雨雪之间、山水之中显得格外质朴，沁透人心。
合卷，久久不能从故事中抽离。
全书四十多个人物形象，最震撼我的便是两位萨满——尼都与妮浩。妮浩本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婚后拥有了超能力，成为这个氏族的萨满。而萨满的使命，便是用自己的生命以及神赋予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氏族。这样一个身份，或者已经注定了她悲情的宿命。萨满的世界中，有生便有死，要救一个人，必然会死去一个生灵，妮浩一生生育六个孩子，却因为以命换命，仅仅存活两个，而她自己，为救森林大火祈雨，最后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主人公舍不得妮浩，对妮浩说，以后你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别人的孩子，把别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切都会好的。妮浩领悟了主人公的话，她忧伤地说，那“我”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罪而不管的。她是把所有的生命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万物有得必有失，为了守护部落，两位萨满都被赋予了“神”性的光辉，他们大爱，隐忍，那种纯洁的奉献精神，是我们俗人无法攀越无法共情的。
爱与被爱，也是贯穿全书的主旋律。
主人公一生嫁了两任丈夫。“我在拉吉达怀中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一缕穿行在山谷间的风；而在瓦罗加怀里，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畅游在春水中的鱼。如果说拉吉达是一棵挺拔的大树的话，瓦罗加就是大树上温暖的鸟巢。他们都是我的爱。”
作者也用极具灵性的语言描述希楞柱中的强劲“风声”。“希楞柱外常有风声传来，冬日的风中往往夹杂着野兽的叫声，而夏日的风中常有猫头鹰的叫声和蛙鸣。
希楞柱里也有风声，风声中夹杂着父亲的喘息和母亲的呢喃。母亲平素从来不叫父亲的名字，而到了深夜，她总是热切地颤抖地呼唤着，林克，林克。父亲呢，他像头濒临死亡的怪兽，沉重地喘息着，让我以为他们害了重病。“
无疑，有爱的生命是美好的，爱让人活的热烈，是一生幸福的力量。父亲意外身死之后，母亲与伯父爱而不得，姑姑伊芙琳与姑父一生相杀，金得因娶不爱之人成婚当夜自杀……没有爱情，没有爱人的能力，无法享受到爱的人，也注定是一场悲剧的人生。这个物质的年代，最纯粹的感情已然是极昂贵的奢侈品。
鄂温克人生于自然，死于自然，他们伴随激烈的风声而来，长成一种原始、粗犷、古朴、野性的力量，在天地间过完一生。当死亡来临，他们又在风中安葬。整本书读下来，死亡频繁出现。姐姐列娜与第一任丈夫拉吉达都是在驯鹿上睡着被冻死，父亲林克被雷劈死，第二任丈夫瓦罗加则被黑熊打死，杰芙琳娜殉情，妮浩的孩子们以命换命，依莲娜坠河而亡……虽然描写了太多太多的死，却并没有令人窒息的痛，恍惚感觉每一次死亡都不是生命的结束，而只是在自然界换了一种生存面貌而已。那种厚重的忧伤，是对生命的敬畏，更有世乱而我心自恰的顺应自然。
俄军抢占、日军入侵、汉人无度采伐以及突发的瘟疫或天灾，让这个民族失去了太多，甚至不得不接受时代的变迁，离开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改变原有的生活习惯。主人公的孙女带着一身才华下山，却又不得不回到山上，最后溺水身亡。日新月异的时代，世外桃源般的森林也逃不过时代的魔掌。书的最后，当地的书记动员主人公下山，说是为保护森林，让他们放下猎枪，接受文明。主人公心里说，我们和我们的驯鹿，从来都是亲吻着森林的。我们与数以万计的伐木人比起来，就是轻轻掠过水面的几只蜻蜓。
最后留在山上的，是这位90岁的鄂温克老人和她愚钝的孙子。下山的卡车留下的车辙印里，林木过度砍伐，驯鹿所食的苔藓逐年减少，山风凛冽，动物锐减，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人们支离破碎，却依稀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鹿铃声。“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无从了解现实中鄂温克人如今的生存状况。《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他们亲近自然，亲吻自然，敬畏自然，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与自然息息相关，也不知道，这样的生存环境下，他们终会何去何从。
青苔要开花--第292篇
东宁，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长按上方
关注我，一起享受生活的滋味
个人微信：qtykh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