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树 立秋其二
前几天，在做了很久的木屐梦境里学到“足下”这个词时，就想起曾经背舒婷的《致橡树》时，最喜欢的两句是开头的“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和结尾的那句“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那个年代，没有见过凌霄花，也没有什么都可上网查的便捷，虽然诗人对这种花是持排斥态度的，但我就是说不清地觉得它一定很美。无比向往这种花，想要找到它，反倒是对诗中的主角“橡树”毫无感觉。
可惜那时凌霄花在我们这儿是稀罕花，很难觅到它的芳踪。第一次看到它，。是一个卖花的熟人托朋友给他找了一棵小苗，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时，骄傲兴奋地给我介绍：“这是凌霄花！”
后来，花市上到处都开始卖凌霄花，我们家也有了好多棵。它的花果然如想象中一样是艳而不俗的美女。
早就听说农历七月因要过鬼节，是最阴的月，中元节的晚上是阴中之阴，千万不要出门。我们却还是披星戴月出门了，来到白马寺，赏月看星拍花，然后写作业《楝木让我做了一个梦》。那天记录完我立秋时节诞生的楝履梦，已至半夜三更。但也并没有感受到传说中的浊阴之气，反而精神抖擞起来。
上楼打电筒看花，这朵中元节的凌霄花，她的姐妹们都已凋零，她高高挺立在暗夜里，像一支红蜡烛，又像舒婷诗中写道的木棉花那样，是“红硕的花朵，英雄的火炬”，那份明艳足以照亮逝去亲人归家的路。
转眼已是立秋三候的尾声了。清晨的稻田书写着古人总结的经验“立秋三候 白露生”。
逛了一下田野，立刻去看晨光中的博山。修河堤的工程队终于撤走了，围栏拆除了，它自由了。 这是力与美的征服。无法言说站在一棵大树下的美妙，被它的高大树冠庇佑笼罩着，所有的忙乱和神游都被挡在它的磁场外。也因此，一有一机会就无限欢喜地走向一棵大树，心甘情愿地去被它征服，被它的强大托起，去把自己渺小的生命妥妥地放在它巨大的掌心里。 我们热爱一棵大树，更是热爱它经历过人类无法经历的岁月漫长，沧桑巨变，热爱它吸取皇天后土日月精华，战胜重重困难后的气定神闲。 清晨的阳光热力还很收敛，柔和地照耀在博山身上。扯去施工队在它身上钉的塑料泡沫做的标语牌语，钉子怎么也拔不出来，还有那个煞风景的塑料瓶盖，得带个工具来拔。 不过我知道，对于一棵真正的大树来说，这点伤根本不值一提。我只需暂时忽略这个问题，静下心来继续仰望它，欣赏它。与它对视，心就沉下了，我仿佛是躺在深深的海底，透过清澈的海水仰望这棵蓝天下的树。 轻移脚步，光与影交织的图案更加丰富。布满皱纹的树皮怎么这么好看，将来我年老了，能像欣赏楝树皮一样欣赏自己脸上的皱纹吗？ 蹲下来，可以借用舒婷的诗 ，这样说：“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足下土地向阳而生的楝树苗。” 这里还有一个新生儿，带着种子的力量破土而出。与它对视，心里立刻生出怜爱和祝福。这就是自然观察观自在，可以滋养自己的原因吧！ 夜色四合，博山一点一点沉进黑暗里。太阳收走了光芒，树收敛了神采。 不远处幸免于难的青琐安然无恙。它们曾经差不多大小，应该是差不多的时间诞生的，没准儿它们还曾是同一个母亲的孩子。落脚位置的不同，而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树生”。树也有自己的命运啊，它们倔强的不被打倒，是不是也在发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呐喊呢？ 大家都在津津乐道的超级大月亮，红月亮，升起来了。明月千里寄相思，在这里怀念天堂的亲人，也怀念每一棵受了重伤却不屈不挠，曾带给我欢乐与惊叹的苦楝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