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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2018,那些被仰望和被遗忘的

刘佳一 光华锐评 2021-09-10

记忆2018,那些被仰望和被遗忘的


百年以前,父亲梁济问了儿子梁漱溟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此后的一百年里,中华民族用开天辟地的成就给出了震古烁今的回答,是的,我们正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好。记忆2018,我们或仰望星空或俯视沙粒,无尽的远方和无数的人们都与你我有关,那些被仰望和被遗忘的事物,都是时间留给我们的财富。


记忆这东西,它好像属于你,却从来由不得你。有时你烦它,它缠着你不走,有时你想它,它却总也不来;你渴望记得真切,它却模棱两可似是而非;那些明明已经过去很久的事,它却让你恍如昨日。

 

如果时间是把杀猪刀,记忆就是那块磨刀石,你越是用力记住,越是难以记住,天若有情天亦老,真正让我们变老的不是多情,而是抓住不肯放手的那些记忆。它是打在绳索上的那个结,也是长在树皮上的那块疤;它是遗忘的对立面,也是遗忘的孪生体;它是备忘录,也是回收箱,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既懒得查看,也忘了清空。告别2018,任凭记忆信马由缰,它终将在水草丰美处停下。


一 

2018年,大多数中国人的春节是在“枪林弹雨”中度过的。这一年,一部叫做《红海行动》的电影狂揽36亿票房,几乎是还未起跑就锁定了全年的票房冠军。

从“战狼”到“红海”,创作者迎合了日益高涨的民族情结和大国心态,观众以强烈的情感共振完成了一次近乎仪式性的观影体验。可以预见,未来这样的“中国式大片”会越来越多,我们不需要用一座奥斯卡奖杯去证明它们的成功,但需要时刻警惕不要在利益驱使下沦为“手撕鬼子”式的闹剧。爱国情真,容不得半点糊弄。

今年,我们也看到了《我不是药神》《无名之辈》《阿拉姜色》《江湖儿女》《大象席地而坐》等诚意之作。《我不是药神》掀起的舆论热议引发国务院高度关注,药品降价供保问题得到加速解决,这让人不禁联想到《素媛》《熔炉》等影片曾影响过韩国的法治进程。总有人爱调侃:“有的电影改变国家,有的国家改变电影”。但事实是,电影不会那么容易被改变,你要先成为一部品质优良的电影,才有可能影响这个世界,现实的诉求也要遵循艺术的规则。我们不必总是生活在对“删减版”的心理恐惧中,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当表达的自由交到你我手中时,我们拿它做过些什么?


二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今年的Kevin老师钟爱莫兰迪色。《如懿传》和《延禧攻略》讲了同一伙人的故事,却好像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你可以穿越,却没法串门,观众一认真,编剧就发笑。

 

2018年,我们告别了几位会写历史的人。

李敖走了,走得悄无声息,让人意外。这个个性张扬,才情肆意的大师,跟人斗了一辈子,却在临终留下“不举行任何追思会、告别式,一切从简”的遗愿。人生如戏,谢幕时刻他选择独自体会。

金庸走了,江湖一人,一人江湖。他写江湖儿女写的是民族大业,这源于他作为报人和学人的经世之心。他在80岁的年纪远赴剑桥攻读历史博士,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写出一部自己的《中国通史》,让那些当年看不上武侠小说的人服气。但大侠在上,容小弟冒犯地说一句,世上不缺一本查良镛的《中国通史》,但世上不能没有金庸的武侠小说。

单田芳走了,评书界天缺一角。师胜杰、常宝华、常贵田走了,相声界宗师难寻。常氏相声一脉相承,四代出了十三位相声演员,“小蘑菇”常宝堃天资聪慧,名满天津卫,29岁赴朝鲜战场慰问演出不幸牺牲。弟弟常宝华,儿子常贵田叔侄俩接过担子,继续奔走在祖国的边防哨所,用电话给“猫耳洞”里的官兵说相声。如果你问常式相声的四门功课是什么?不是说学逗唱,而是常家祖训——感恩、报国。

2018年,那个“不懂球的胖子”终于回来了,刘国梁众望所归当选新一届乒协主席,没有客套,不用试探,手起刀落推进改革,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我们眺望东京终于踏实了一些。

 

2018年,中超冠军终于不是恒大,国安也拿到久违的足协杯,天津权健上了新闻,位置却不是体育版。武磊实现了恩师徐根宝的心愿,力压外援成为中超金靴,但中国国家队依然难求一胜。俄罗斯世界杯上,19岁的姆巴佩风光无两,彼时中国U21的国脚们正剃了寸头,苦练正步,绿茵场上军歌嘹亮。


三 

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年,5月的时候我去了深圳,这个季节正是凤凰花开的时候,莲花山公园里如火如荼。

 

林志炫有一首歌唱到:“又到凤凰花开的时候,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很多外地游客像我一样来到莲花山,就是为了看一眼邓小平铜像,改革开放四十年,我们都很想他。1992年,88岁的邓小平在南巡途中这样定义深圳精神:“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马化腾还是深圳大学电子工程系计算机专业的大三学生,要等到六年以后,他才会创立腾讯,但“敢闯”的深圳精神早已深植心中。马化腾一直记得老师当年勉励他们说,你们正身处中国“百年一遇的大时代”。2018年,腾讯成立20年,微信月活用户突破10亿,马化腾和他的腾讯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下一个大时代的编码者,而有幸如我们,不必再等上一百年。

2018年,比腾讯年轻一岁的阿里巴巴同样迎来重要时刻,马云在教师节当天宣布了自己的退休计划,他要在2019年卸任集团董事局主席回归教育,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马云的潇洒李彦宏学不来,百度“二号人物”陆奇的突然出走让百度市值在两天时间里缩水900亿。错愕中的人们似乎还记得,486天前,李彦宏在介绍陆奇时说,自己对人工智能的了解不及陆奇的十分之一。但486天后,陆奇已经明白,人要比人工智能复杂得多。

科技以人为本,科技公司同样如此。罗永浩梦想做“东半球最好的手机”,但这么多年我们记住的只有一款语音输入法软件、一款即时通讯软件和一款旅行箱,2018年锤子科技陷入裁员、搬家的舆论漩涡,罗永浩高举起理想主义的大锤,却看见自己眼前立着的是一排螺丝钉。

 

同为乔布斯的迷弟,雷军要比老罗更懂此中道理,他是那种不仅会拿起螺丝刀,还会主动生产电动螺丝刀的人。2018年,雷军与董明珠的10亿赌约即将期满,两个人携手制造了五年来中国商界最大的营销事件。董明珠单方面宣告赌局胜利,但不少认真看热闹的人在背后算了一笔账,归纳起来就是“输不丢人,胜不足喜”。五年前以“不做实体店”自居的雷布斯按捺不住开起了小米之家,而同样按捺不住做起手机的董小姐,为世人留下了开机画面上的谜之微笑。


四 

人是万物的尺度,科技突飞猛进,人性是那道不可逾越的天花板。

 

一个月前,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宣布一对基因编辑婴儿在中国诞生,贺建奎本想凭借这个“医学创举”抵达人生的巅峰,却因为对伦理道德的冒犯跌入谷底,他的科研项目被叫停,奖项参评资格被取消,科研道路已经提前结束。结果的正确不代表过程的正确,想法的无害也不代表行为的无罪,只有对人性长存敬畏之心,我们才不会成为科学的奴隶和狂徒。

 

2018年,“昆山反杀案”的判决让我们看到了法治精神中的人性光芒。但与此同时,一辆坠入长江的公交车,两个被顺风车司机杀害的年轻生命,数起发生在高铁上的扒门、霸座事件,又让我们唏嘘不已。世界那么大,我们怎么去?

 

2018年, “阴阳合同”被揭露,范冰冰被罚了8.8亿,霍尔果斯上演“大逃亡”,还有多少名利场潜规则没有浮出水面?

2018年,瑞幸咖啡扬眉吐气进驻故宫,正是十年前星巴克灰头土脸被赶出来的地方,是包容心?还是分别心?

 

2018年,花总的金箍棒让十余家五星级酒店显出原型,一条毛巾擦所有,这事改起来到底有多难?

 

2018年,长跑热继续升温,全国城市争办马拉松,友情提醒,你们准备足够多的国旗了吗?

2018年,虹鳟鱼和三文鱼的血缘关系牵动亿万吃货,但风头却被那条叫“锦鲤”的池中物抢走,若要转运是清蒸还是红烧更灵?

 

一年又一年,芸芸众生荒诞不经,但时间自有永恒之法,大浪淘沙,静水流深,记忆为我们去粗取精,沉淀下生存的智慧。

百年前的1918年11月7日,还有三天就是梁济的生日,这天他问了儿子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当时正在北京大学当哲学讲师的儿子梁漱溟回答父亲:“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一百年过去了,今天的你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你还关心这个世界会不会好吗?你还相信世界会一天一天往好里去吗?

 

这些问题不难回答,你若在乎,世界便有可能,你不在乎,人间也不值得。


所以,请打起精神,拱手跟2018说一句承蒙关照,向2019喝一声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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