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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民生· 跟着弘虫读乡村】渴望一双白跑鞋

陈强 越民生
2024-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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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一双白跑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读初中的时候,我朝朝暮暮地眼红人家脚上那双白色跑鞋。这大概也算是爱美之心淋漓尽致地表现吧。

问题是我的家庭条件,只能满足我穿球鞋。那是一种军用球鞋,草绿色的。一年到头,晴天穿它,雨天穿它。穿着穿着,就在一次次水洗日晒中慢慢褪成淡黄色;穿着穿着,脚趾就顶破了橡胶皮,破绽出一个洞来,似在向我嘲笑;穿着穿着,鞋帮鞋跟处就露出无数个线头来;最后,鞋底的齿印磨得比皮肤还光滑;最后,鞋面上缝了一块块颜色极不相称的布丁,难看得要死。一双球鞋的最终下场,是离我双脚而去,被我丢弃在屋檐下角落里,任风吹雨打,鞋肚里积蓄了厚厚的灰尘和肮脏的雨水,连扫帚也不齿。

这样的球鞋,大致一年一双,过年穿上崭新的,到年底就破得不像样子。我穿着新球鞋,神气无比,精心地编织鞋绳,还时不时低头自赏自爱。但自从有同学穿上雪白的高帮跑鞋时,我对球鞋的痴爱就彻底地泄了气。

那确是很威风的一种鞋,帮子高高的,能弥补我日渐见短的裤管,我的脚像毛笋一样长高着;那鞋底紫红色的,踏在雪里或泥里,印出的图案清晰动人;那鞋沿宽宽的,还衬着一圈红红的皮圈;最关键最关键,鞋帮子上还留着一排小洞,可及时散发脚趾臭味。我想,要是我穿上了这双鞋,读书的成绩定会直线上升,女同学一定会留心地看我的脚,然后发展到看我的脸,而我则尽管穿着破旧的衣服,但一定掩饰不住脚底的潇洒。

我跟父母说起过多次,近乎哀求,“可不可以过年买双白跑鞋?”父母的脸立即起了化学反应,或红或青,眼睛开始斜转,白多黑少,“给你买双新球鞋就不错了,跹翻跹倒,穿什么白跑鞋?”我无话可说,只得把渴望咽下肚去,把白跑鞋穿在梦里。

这一个梦做了整整三年。高中的时候,父母大发慈悲,给我的梦有了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温柔地抚摸它,如同十多年后抚摸我的初恋情人。我万般小心地穿上它,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低头盯着,扭头看着,心里美滋滋乐癫癫。从此后,我的步伐成熟了许多。我知道要想穿第二双新的白跑鞋,说不定要到猴年马月了。

洗鞋成了头等大事。星期六放学后,我自己动手洗白跑鞋。我不想让母亲动手,我母亲总是用黄颜色的兰溪牌肥皂擦我的跑鞋,洗是洗净了,却洗不出雪白,我就害怕我的白跑鞋会断送在母亲手里。我在学校出黑板报的时候偷来了白粉笔,在用肥皂洗过跑鞋后,就把粉笔涂擦在鞋面上,初时看不出颜色,但经过阳光的充分沐浴,涂了粉笔的跑鞋果真像雪一样白了。我合拍两只鞋子,就像后来工作后在会场里使劲地鼓掌,拍掉了一些白灰,穿上它,这双跑鞋照样白得刺眼。这一双白跑鞋我一穿就是三年,尽管最后连鞋绳也系断,连鞋面也体无完肤,连鞋底都快磨穿了,但我就是舍不得遗弃它。我记得,它让我走路都不觉得腿酸,它让我在运动会上出尽了风头,我在学校里从差等生变成了优秀生,可能也有它的功劳。

白跑鞋,雪白的白跑鞋,美丽的白跑鞋,梦寐以求的白跑鞋,穿了三年的白跑鞋,我至今还记得,这些琐琐碎碎的曾经难以启齿的细节。



(本文选自弘虫的《那时候》)



作者简介

弘虫,真名陈强,1969年出生,浙江诸暨枫桥人。名中有“强”,拆开成了“弘虫”。先后在学校、媒体和政府机关工作,业务爱好阅读写作。先后出版个人作品集《男人而已》《黄酒加冰》《老家》《诸暨孝事》《蓼莪情》《那时候》《解密陈励忠》《寻找施耐庵》《杨维桢与水浒》《南楼美人》《清气满乾坤》《新长乐》《高湖村》等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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