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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开场,是一抹素淡———走近美丽异木棉

黑白淡淡 淡淡草木记
2024-09-04

(从美丽异木棉皮刺上跌落的雨滴)




01

春的“洗礼” 

雨水中,许多树是极简的,却也是最有生机的。

2月19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前后几天汕头都冷雨菲菲,甚至冰雨如注。在这场让气温比去年冬还低的“洗礼”中,似乎惟有草木们才能领会其中的神圣旨意。

  (雨水当天,雨中的美丽异木棉)

雨水那天上午办事要走一段高速,在高速路两旁,半月前还叶子黄灿灿的苦楝树,褪下华服,在雨中只剩黑黝黝的枝丫,在雨雾中悄然拉开一张张飘飞的思绪的网,它们在满是雨滴的车窗旁迅速退远、模糊,我目送它们,一如目送我的少年时光。

在汕头这样的岭南城市,这几天迅速开始换上这样一身极简装扮的,还有乌桕、黄葛树、小叶榄仁树……这是发芽的前奏,只要芽苞一张开,不需要几天时间,由新绿初绽到浓荫华盖,变化快到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它们的精彩。

而这几天正是汕头这个冬春最冷的时候啊,它们如果有感知,为什么不会误以为现在还是冬天呢?


(从美丽异木棉皮刺上跌落的雨滴)

对于这个问题,不知今天科学家们有没有完美的答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树木能辨识出白昼长短以及气温高低,它们综合长辈传授的经验,以及自己的经验和记忆,判断时机是否适合自己发芽。当然,特别不寻常的气候,也会让有些树木因此陷入一片混乱,从而遭到沉重打击。

显然,这几天汕头的寒潮还不足以令这些树木退缩,它们有足够的本领和准备来应对,对它们来说,这冷风冷雨,正是春的讯息。

当天下午,我们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公园,在越来越大的雨中,在我们那一群美丽异木棉树中流连驻足。你不知雨滴挂在简约到没有叶子的黝黑的树枝上有多美,你不知在清冷的气息中与草木融为一体的感觉有多妙。

  (雨水当天,雨中的美丽异木棉)

02

  我们的那棵美丽异木棉叫“小施”

我所观察的那株美丽异木棉,跟它所在群体的其它同伴,在发芽这一件事上有不小的差异:同一时节,有些挂满去年的果,果还是绿的;有些长满了绿叶,不知是去年冬天长出的,还是去年春天留到现在的;有些跟这几天的苦楝树一样,浑身只留枝丫指向苍穹。

至于原因嘛,彼得·渥雷本说的“跟性格有关”颇得我心——自然界的事情,既有很多有规律有章可循的,也有很多例外的。关于草木特例的原因,并不简单。

不管这一群体差异有多大,都不妨碍它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来迎接这个春天。我们的那棵美丽异木棉,无疑是步伐最缓慢的,真是“将其来施施”,那就把它唤作“小施”吧。

还记得有一次,我跟同事议论单位的树,说它们种了近十年,总不见长大,不知是不是那泥土不养树?现在回想起来,对树的长大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固然可能有环境在影响,而有些树的生长,也确实没有我之前以为的那么明显、那么快。

你看,“小施”这一根树枝上,有几处挤在一起的小圈圈,像小女孩的发圈束住发尾一样。这样的圈圈要从美丽异木棉的芽说起。树木的芽萌出之前,有一些树的芽外面会裹着层层衣物(如樟芽),甚或是羊绒大衣(如玉兰芽),这些衣服是芽苞御寒的重要物品,叫芽鳞片,具有芽鳞片的芽苞叫鳞芽。也有些树木从不觉得冷,什么也不穿(如枫杨的芽),这样的芽叫裸芽。我们的美丽异木棉的芽苞正是鳞芽呀!它们萌出时,芽鳞片会层层脱落,留下的痕迹就是图中挤在一起的小圈圈,叫芽鳞痕。

   (美丽异木棉小枝上的芽鳞痕)

从“小施”小枝上出现了六次的芽鳞痕,可以判断这根小枝发了六次芽。如果美丽异木棉是一年才发一次芽的话,这样长的枝条,需要花六年的时间来长啊!(美丽异木棉一年发几次芽,我还要待这一年的观察后才能得出结论。)

来,这一张照片上你来数数,哪根枝条是发了几次芽才长到这个长度的?

“小施”在雨中湿漉漉的树干,色彩尤为斑斓,那是树皮纹理、皮孔、皮刺脱落的痕迹与地衣共同蘸调雨水作的画,你尽可以对着这样的画大胆想象。

此时,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如《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爱丽丝一般,能瞬间缩小,我要变成一只蜗牛大小,在这“雨林”“湿地”中探险游走…


03

奇怪的小包

趁着这一群美丽异木棉大部分还没有长出叶子的光景,把它们光秃秃的树干枝条看了又看,简约并不等于简单,很多有趣的细节,都是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这是我们1月14日那天注意到的一根小枝,枝上不规则地排列着一些鼓起的小包。这样的小包只在少数美丽异木棉枝条上有,它们是什么?如何形成的?为什么只有少数枝条上能看见?

2月7日,在一株美丽异木棉枝条的上部,看到一些腋芽跟叶痕组合在一起,似乎就是那些小包在枝条上长起来的样子。但是小包上没有叶痕,小包跟芽有关系吗?甚是奇怪,有待后续观察它的变化来揭晓答案。


04

残存的和宿存的   

有一些枝头,残存着去年的花的遗留物——弯曲或下垂的花梗、半圆形或圆柱形的花托和四片花萼。它们早已干枯硬化,形成由淡褐、深褐和赭黑混杂的小帽子、小铃铛。有一些小铃铛里面还长长地垂下同样风干了的绳子——那是残存的花柱——令我想起挂在小学学堂走廊檐下的,拉响上下课声音的铜铃。

      (美丽异木棉花的残存物)

(美丽异木棉花的残存物)

花早已不在,我们却可以凭借残存的遗留物,怀想它之前的风华。而那些如今仍像一个个小木瓜模样的异木棉果实,架不住我们一次次察看,也被我们看出一些端倪——有些果实屁股后面光溜溜的,有些果实屁股后面却下垂着一根细细的小尾巴,我想,那些小尾巴应该是宿存的花柱吧——花是不在了,但果实在,花柱还生长在依旧生长的果实上。


        (美丽异木棉的蒴果

         以及部分宿存的花柱)

有两棵异木棉树上,还挂着两三个果皮裂开以后残存的棉絮。烂旧疏松,下垂成圆锥状,简直就是一个原本活泼可爱的晴天娃娃,潦倒凄凉成披着破蓑衣的老渔翁。

   (美丽异木棉的蒴果的残存物)

谁承想,就是如今这样枝丫顿挫,几乎不着一点颜色的异木棉,几个月以后,竟能转身幻化,满树彩华?

注:植物学中,将花凋谢时花萼不脱落而随同果实继续发育的称宿存萼。类似的还有宿存花柱等。我的理解是,宿存的部位,是还在继续生长的,活着的。而如果已经没有活组织活细胞的,即使没有脱落,也应该不是宿存,哈哈那我把这种叫残存。

 

(上图的标注,是补学了一点《植物学》以后,

结合观察作出的理解。如有错误,欢迎留言指正。谢谢!)


淡淡草木记

(文、画、照片、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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