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杨”缘何绕指柔丨观察一棵柳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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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萌动，大家的诗兴渐浓，但窘境应也常伴——无论写文，还是户外活动时想给娃儿启蒙，时常会发现自己的诗词库存告急。

想吟咏春天，翻来覆去就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春风花草香”那几句；杨柳拂面，亘古不变一句“万条垂下绿丝绦”，自己都有些难堪……

基于大家共通的痛点，最近，我给不少花友安利了“古诗文网”APP。无论是名句、全诗，还是同题诗作，抑或按作者查询，分分钟给出答案都是它的本分；至于你应季或个性化的需求，比如“春天的诗句”“关于柳树的诗”“田园诗词”“寒食节诗词”“关于读书”……也是只要你提出需求，它就能回馈让你选择困难症发作的内容。

△古诗文网APP页面截图

为什么开篇要打一波没人付费的广告？因为这几天在楼下回访我的旱柳时，每每都忍不住揉捏几下它鹅黄的枝条——跟冬日里硬脆的手感完全不同，柳枝已柔若无骨，脑海里瞬间蹦出的词儿是“绕指柔”。

△我的柳树有不少友好枝。枝条的手感、色泽以及芽的饱满度和位置，最近都发生了变化

只说一个“绕指柔”，显然不够诗意，于是我顺手打开“古诗文网APP”，将其作为关键词，搜索诗句。

嗯，停，就到这里，“垂杨绕指柔”“风吹绕指柔”，这俩意向都不错，将“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之态描摹到位。

为什么观察对象是柳树，题目却偏偏选了“垂杨”？那是因为古时候，人们认为杨和柳是一种植物，在很多诗词文章中会用“杨”“杨柳”“垂杨”来指代柳树。比如，白居易的《杨柳枝词》“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我们知道，杨属家族虽有100多种成员，但个个均为“力争上游”的单轴分枝，无论哪种都不会有这种“软于丝”的妩媚之姿。

关于“古时候，杨柳一家”还有个成语典故佐证。《战国策·西周策》中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楚国有个叫养由基的人，是射箭的能手，距离柳叶百步射箭，还能百发百中。后人由此凝练为成语“百步穿杨”，可见当时，柳=杨。

碎碎念一句，那些曾嘲笑古人射杨树大叶子不算真本事的好汉，可自试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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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柳树厮守一年，认识一下柳属的各个成员，并学会辨析，本是这一年观察学习的应有之意。奈何柳树全世界有四五百种，我国占半数以后，还不算各种杂交……于是，我决定就先好好观察我家门口这棵旱柳了。

△柳属的混乱场面。图片来源：翻拍自《树的秘密生活》

之前看到枝条下垂的，就认为是垂柳，后来在资料中读到北京多见的“万条垂下绿丝绦”者，实际是“绦柳”。绦柳还有北京较常见的馒头柳，都是旱柳的变型。

一开始，柳树小组的小伙伴选择并辨认自己的观察对象时，有些旱柳、绦柳不分。是因为旱柳虽然大体上枝条“直立或斜展”，奈何枝条细长，有一些尤其是靠下的枝条，还是会如绦柳似的下垂。所以，分辨旱柳还是绦柳，要看整体气质：绦柳绝大多数枝条都下垂，旱柳只有小部分枝条下垂。

△我的旱柳

△颐和园的绦柳

馒头柳就友好得多，基本看不到下垂枝，即使是无叶的冬季，树冠也是浑圆如馒头。

△小月河畔的馒头柳

最近看资料时，还遇到一种“山生柳”，它是一种矮小灌木，身高只有60~120厘米。因为看到它我又在植物志里查了一下柳属的整体“海拔”：（柳属）本属多为灌木，稀乔木。原来，灌木才是这个大家族的常态。

△北极柳，想拍清楚它，只能行跪拜大礼吧。图片来源：中国植物图像库 陈敏愉

顺便一提，柳属里最矮小的成员，只有十几厘米高，叫北极柳。就像北极花并不长在北极，想看北极柳，去新疆（阿尔泰山区）也可以实现愿望。

3

这个时节，花友鸟友们似乎很流行去元宝枫等槭树跟前，偷窥各种鸟儿聚餐。

大斑啄木鸟啄开树洞，树干流出的汁液将树皮浸润得黑而亮，树下的灌丛上也挂着些许残液；燕雀、白头鹎、麻雀等趁机取食……不过，这些可能都没有《绿色星球》里黄腹吸汁啄木鸟将糖枫树啄得浑身树洞的疯狂举动，看起来那么“过瘾”。不知有没有花友好奇心爆棚，试舔过槭树的树液，期待评测结果。

△黄腹吸汁啄木鸟的“杰作”。图片来源：《绿色星球3》截图

初春时节，地温增高，槭树的树液流动非常旺盛，如果树皮有破损，就会像人的伤口一样，有血液（树液）流出。前两天，首都园林绿化的公众号还专门科普了槭树被修剪或打洞后，出现的伤流现象。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一阅→小鸟是怎么爱上元宝枫的？

不止槭树，其他很多乔木在春天到秋天之间，树液的输送也很高频。炎炎冬日，为了防止树枝和树干冻伤，大树像“冬眠”的动物似的，体内仅进行极少量的树液流动。

树液是什么？就是树木生存所需的水分和养料。

在观察和学习树干的结构时，我们知道，树根从土壤中吸收水分和矿物质，通过木质部的导管向上输送；叶片则将通过光合作用产生的糖分等养料，借由韧皮部的筛管向下输送。《法布尔植物记》中，将这两类树液称为“上升树液”和“下降树液”。

△一起再温习一下我的“灵魂笔记”

△《法布尔植物记》中的图片，示上升树液和下降树液

回到我们的柳树。这个时节，柳树的冬芽还没有萌发出枝叶，尚未开始光合作用，所以，树干里应该只有上升树液在流动。

理论上，上升树液的主要成分是根从土壤里吸收的水分和矿物质，但是秋冬时节，树木为了御寒，跟人类一样也“贴秋膘”——落叶前把叶子里的养分吸干，储存在枝干里；排出多余的水分，体内的糖分、矿物质等浓度便随之升高，跟人的脂肪一样能帮着抗冻。于是乎，春季树木苏醒时，上升树液中也会携带不少养料，运送给冬芽供其分化和萌发；那些啄食树液的鸟儿，因之也能得到不少“食”惠。

至于题目中说的“垂杨缘何绕指柔”，就是因为树液流动让细胞充盈，“冻僵”的枝条又恢复了生机吧。

柳枝的鹅黄在春阳下愈发骄人，枝上的冬芽已渐趋饱满，跟枝条的贴合也没之前那么紧密了。至于它们是在继续进行分化的花叶混合芽，还是已经完成分化的叶芽……等萌发以后观察并总结规律吧。

今天读了些材料，发现花芽分化也是一个值得好好研究的内容。等我学明白了，再写出来掰扯掰扯吧。

春安！